《中国足球这10年》解读:从反赌到反腐 一条“欠债必还”之路
夜先生

2020-4-11 10:00

不是十年太遥远,而是十年太匆忙。2010年-2019年,恒大王朝强势崛起,横扫联赛、两次勇夺亚冠;中超转播权卖出5年80亿的天价,金元足球带来超级巨星和世界级名帅;上座率一路攀升,中超变成世界第6大联赛。然而与此同时,不堪重负的经济压力导致一年十几支球队解散,各级国字号的溃败让人失望,青训的匮乏触目惊心。PP体育推出《中国足球这十年》系列专题,回顾过去十年影响中国足球的大事。

【中国足球这十年】第四期:反赌扫黑

要评选中国足坛历史大事件,你想到的或许是02年冲进世界杯、19年归化球员为国出场、大连或者恒大王朝开启,而09-12年的反赌扫黑风暴也留下了非常重要的印迹。

【视频:《中国足球这10年》第四集:反赌扫黑】

历时1023天,协助警方调查或者接受问询的超过百人,涉及9支中超球队和十几支其他类型球队,包括谢亚龙、南勇、蔚少辉等足协高官,申思祁宏等国脚球员,陆俊等裁判,以及各俱乐部人员等59人最终被审判,这场空前绝后的大地震颠覆了整个中国足坛,其影响一直延续至今。


中国足球职业化催生假球腐败 2001年早该痛下杀手

假球、黑哨、腐败、赌博等一系列字眼,归根到底都是一件事,“钱”。在足球领域,所有跟“钱”有关的坏事,自从职业化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开始滋生。

 到了2001年,甲B爆发连环丑闻。然而就在甲B联赛结束的第二天,中国国家队在沈阳五里河主场战胜阿曼冲入世界杯,举国一片欢腾,甲B五鼠案最终只停赛了部分球员、牺牲了龚建平一名裁判,以大事化小的方式匆匆终结。

2006年,国务院办公厅、公安部、国家体育总局等有关部门多次下发文件,明确提出:要坚决抵制打假球、赌球行为;中国足球的黑幕也到了必须要彻底连根拔起的时候。就在这时,多条线索同时出现了。


从07年辽宁到09年广州 多条线索交织拉开序幕

2007年,辽宁俱乐部梯队组成的辽宁广源应邀参加新加坡联赛,发生了赌球、假球的丑闻,多名球员被判刑,球队总经理兼领队王鑫逃回国内。08年底,新加坡警方发送红色通缉令,辽宁省公安机关协助调查此案,4月份将王鑫抓获。

深入调查后,警方发现,类似新加坡的赌球案件在国内同样存在。09年初,辽宁警方顺藤摸瓜,在大连查获了一个国内的赌球团伙,团伙供认出前辽足十连冠球员吕东是庄家;一个深夜,吕东在自家楼下被警方带走。

由于最早的涉赌案件在辽宁侦破,此后公安部指派辽宁省公安厅负责成立“825”专案组,专门负责足坛反赌扫黑,最终的审判也都在辽宁铁岭进行。

辽宁的侦查行动,最初一直以涉赌为主,并没有上升到反腐的高度。随着侦查深入,警方发现国内联赛早已与赌球集团来往密切, 2006年第17轮中甲联赛广州医药5-1大胜山西的比赛被锁定为首个调查目标。从09年10月16日到11月5日,20天里广州共有20多人协助警方调查,南粤足坛人人自危。


然而就在“825”专案组成立的同时,2009年9月2日,青岛海利丰客场对阵四川的比赛中发生了明目张胆地吊射自家球门行为,球迷自拍的录像上传之后,海利丰全队串供,面对足协的调查,总经理和球员接受采访时毫无顾忌地抵赖,甚至说出“清者自清”,足以证明,如果当时的行动不是警方主导,最终一切还会大事化小。

2009年11月25日,央视《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同一天播出了反赌案调查结果,广州医药队06年打假球的丑闻被曝光,在中超中甲多支球队担任过总经理的王珀等人最先出镜;半个月之后的12月11日,《焦点访谈》和《东方时空》再次聚焦反赌风暴。


此时,反赌风暴依然只集中在中甲赛场的少数几场比赛中,谁都没想到,接下来变成了一场互相出卖的大戏。

巨头纷纷落网不断有人被扯出 中国足坛彻底发生剧烈地震

《焦点访谈》两次报道反赌之后,坊间传闻越来越多,到了2010年,《体坛周报》1月20日突然爆出大新闻,著名记者马德兴写道,足协要员神秘“失踪”,南勇、杨一民和张健强三名足协高官早在一周前全部消失,甚至连多个会议都被迫取消。


2010年1月27日,《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先后披露,南勇、杨一民已被刑事拘留,广州医药队的假球再次成为典型案例被曝光。从此,中国足坛的这场地震正式从反赌转变成反腐。

后来央媒的相关报道,说明了这次转变的深层原因,警方最初只追查涉赌和赌哨,经过不断侦查,中国足协的官哨行为被定义为一切的源头。先有滥用权力的官哨,逐渐过渡到权钱交易,之后才有了赌哨的生存土壤。

从此,这次系列案件的主要方向,变成查清行贿受贿的事实真相,严惩受贿和腐败的高层领导以及相关的裁判球员等;而大多数行贿行为,被定义为“花钱买公平”,是黑幕之下的无奈之举。侦办工作从警方搜集情报逐步变成了被捕人员的“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南勇和杨一民落网之后,交代了自己如何一步一步走上犯罪道路的事实,同时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供认出其他的足协高官,中国足协前任专职副主席谢亚龙、前国足领队蔚少辉、裁判委员会主任李冬生同时被立案侦查,让反赌扫黑风暴达到最高潮。

另一条线索里,就在3月,三名金哨裁判陆俊、黄俊杰和周伟新被警方带走,据知情人透露,曾经担任裁判委员会主任的张建强是供认出数名裁判的关键人物。而陆俊被捕后供认大量受贿事实,包括了大连、鲁能、申花、中远等多支行贿球队,末代甲A上海德比的行贿事实,以及原天津泰达俱乐部老总张义峰。而张义峰被带走之后,申思、祁宏等四大国脚先后被刑拘。


审判只是某些个人的终点 中国足球至今仍在还债

2011年12月19日,历时2年之久的中国足坛“反赌打黑”系列案在辽宁省铁岭市首次开庭审理。2012年2月和6月经历了两次公开的一审宣判,终于告一段落。然而审判结束只是某些个人的足球人生的终点,中国足球直到今天依然在还债。

中国足球早就有过多次可以拯救自己的机会,甚至01-02年的甲B五鼠案持续发酵,据说有几十名裁判上缴几千万黑钱,但最终处理的结果,却是阎世铎的那句“只要交代问题,中国足协既往不咎”。那时的反腐扫黑无法彻底进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足协本身既是监管者、又是执法者还是根源本身。


通过陆俊等人的供述,中国足球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形成了从足协到裁判到俱乐部老总+工作人员在内的完整的以球生钱、以权保护的利益链条,这让球员的实力变成了最不重要的一件事,当比赛胜负、国脚资格、联赛冠军全部可以用钱搞定的时候,中国足球唯一搞不定的,只剩下国字号的大赛成绩。

在反腐案曝光之前,中国球迷和舆论对中国足球的指责通常放在球员和教练身上,即使偶尔质疑足协,也并非主要矛盾,大佬球霸和主教练的无能是最被怒喷的话题。但2010年之后,足协的公信力完全丧失;再加上南勇落网之后,国字号又在那几年成绩异常糟糕,加重了舆论对于外行管足球的刻板印象,最终导致,怒喷足协直到今天依然是球迷的第一选择。

无论怎样,09年开始的反赌扫黑风暴,从最初的反赌上升到反腐,显然是更高层的领导下了很大决心才做出的选择,这个决定实属无奈但是不得不做出。最黑暗的十年里,不光顶级联赛出现问题,习惯于同流合污的人逐渐把黑手伸向了青训体系;各种被迫离开、被足球伤心的球员在退役后通常选择远离足球,更是导致青训教练的断档。中国足球从上到下变成了有能力的人未必踢得上、有钱就能一路高升的局面,唯有根治才是解决办法。

足协高层、裁判体系被连根拔起的负面影响,是之后几年的重建工作异常艰苦,中国足球的名誉彻底扫地,直到今天依然是很多人的痰盂,随时都来吐几口,青少年选择足球的人数连续多年大幅减少,曾经短暂带来了活力,之后的沉重压力又在今天成为中国足球最大的负担。

回过头来想想,小小足球折射的东西意味深长,坚决打假反赌扫黑,建设一块干净的绿茵场,这是足球健康发展的根本。扎紧制度笼子、正风反腐、激浊扬清、从治标向治本推进,是中国足球职业化发展必须经历的道路。

往期回顾

《中国足球这10年》解读:破恐韩那次爆发 国足被施了什么魔法

《中国足球这10年》解读:国字号为何坠落?缺人比缺钱可怕

《中国足球这10年》解读:恒大王朝如何开启?金钱+职业变规则

0条评论

暂无评论,快来抢沙发
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