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口会议一声惊雷至今二十余载,职业联赛也已经历二十六个赛季。这些年里,有些球队建功立业、打造王朝;有些球队昙花一现、好梦难圆;亦有些球队抱憾退出历史舞台。PP体育推出系列策划《26年26队》,追忆历年风云球队。
<一> 职联伊始 王朝开端
“我宣布,1994年万宝路全国足球甲级队A组联赛正式开幕!”
随着足协副主席王俊生的声音响起,成都体育中心内千百个彩色气球乘风而起,中国足球职业联赛大幕终于拉开,全国六个赛区一同揭开战幕。

王健林坐在电视机前,双眼无神地看着开幕式,心思已经飘到大连万达与吉林三星的比赛中去了。好在电视信号很快就从成都的开幕式现场切换到了吉林的赛场,身为老板的他立马离开靠椅,挺直腰板,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电视屏幕。
一年多之前,身为球迷的王健林主动找到了当时的大连体委主任盖增贤,提出他想赞助足球。他当然也想过从中得到一些回报,希望体委把他们手中一块靠大连老体育场南边的地给他,让他建一栋楼。但要地的报告打上去,立马被大连代市长打了回来。
地没谈成。但王健林还是决定赞助大连足球。

不过大连队还有一个赞助商——大连华录电视机厂,华录的赞助合同是给大连队每年200万元,但一年过去,华录拿出的钱只有几十万。
这个当口,国家体委主任伍绍祖来大连调研其他工作,顺便叫了主管领导开会商谈此事。知情人回忆,当时王健林跟市里领导也不熟,就在大连宾馆门口等着,看见任举一去找伍绍祖和其他领导汇报工作,就一把拉住任,让他帮忙,请伍再费费心,做做华录的工作。
最后热爱足球的大连市代市长一锤定音,支持万达。1994年,大连体委和大连万达合办了大连万达足球队,根据合同,王健林每年赞助球队400万。
<二> 主帅篇:帐前将军 幕后统帅
甲A元年,大连万达队实际上的主教练是盖增君,盖家四虎的老三。88年第一届城运会,盖增君率队一举夺魁,他的那些年轻弟子的名字,后来在甲A个个如雷贯耳:小王涛、李明、魏意民……
盖增君顺水推舟坐上了帅位,大连万达的主力框架,也是由他亲自挑出来的。出人意料的是,刚刚带队训练了一个多月,盖增君就下课了。盖增君是自己把自己从帅位上赶走,目的是避嫌,因为他的哥哥是大连体委主任。
戚务生接了一段时间,又被国奥队抽走;盖增君再上帅位仍是觉得不自在,害怕别人的风言风语。于是,盖增君决定请张宏根来接替自己。他亲自去了北京,找到张宏根,劝他来万达出任主教练。

张宏根是中国足坛元老人物,曾随中国青年队去匈牙利学习、训练,是五、六十年代风靡中国足坛的球星,是中国足球队世界杯预选赛第一粒进球得主。
最初,张宏根坚决拒绝,他说,他都8年没进球场了。盖增君只能软磨硬泡,将这位上海足球名宿请到队里。
张宏根来了,实际上,球队很多工作仍然要盖增君来做,从冬训一直到夺冠,全部由他一手操办。
另外,张宏根来执教,倒是有悖于王健林打造“全连班”的意思。两人初次见面时,老帅就向王健林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大连球员身体素质好,兼具力量与速度,但欠缺技巧配合和整体意识。想要夺冠,就要把球控制住!”
王健林满口答应,但总觉得张宏根来了以后,大连队不像大连队了,中后场繁琐的倒脚缺少了往日的激情。不过大连万达队有厚实的班底,联赛打下来成绩一直还不错,加上职业联赛初期还不太懂怎么操控更衣室的老板,没有对球队过多指手画脚,球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下去。

赛季结束后,冠军队的主教练张宏根毫无疑问地当选最佳教练。然而在颁奖前夜,许放和王俊生拍着盖增君的肩膀,对他说:“老三,我们心里都明白,这个奖应该是你的。 ”盖增君答得实在:“拿了冠军,全大连都高兴,我哥也高兴,我真的无所谓。 ”
<三> 阵容篇:全连班
94年大连万达主力阵容——前锋:魏意民,小王涛;中场:李明,大王涛,石磊,徐晖;后卫:柳忠长,徐弘,赵琳,朱晓东;门将:韩文海。

“1968年的选徐弘这四人,1969年的选朱晓东他们几个,然后是1970年的,李明、小王涛他们,1971年的主要是魏意民、韩文海。然后留了柳忠长、赵琳几个老队员。”盖增君对着名单一顿挥舞,王朝的基业开始了。
这一年,大连队的大门几乎都是由韩文海一人把关的,球迷送了他一个雅号:“独行客”。已经在一线摔打了几年的大海,无论是比赛的经验还是心理的稳定性都达到了一定的层次,本来基本功就扎实,柔韧性又好反应又快,使他成为了国内门将中的佼佼者,当年施拉普纳就把他借到了国家队守门。1994年他把守的球门只丢失21个球(最少的是八一队为19个球),为夺冠立下了汗马功劳。
离开一线一段时间的62年老将柳忠长,因为大连队的需要,重新回到场上。不过,他不是出现在擅长的锋线,而是被改造为右后卫;隔空相望的左后卫朱晓东,惯用脚为左脚,在边路善于用脑,打球聪明,技术全面。
中后卫由队长徐弘和老将赵琳搭档。当年辽宁队同AC米兰比赛后,当记者问AC米兰队主教练卡佩罗他对谁的印象最深时,他的回答是“3号、4号、21号都不错。特别是21号,站位防守技术以及控球能力和场上意识都印象深刻”。21号就是徐弘。

赵琳也是颇有气度的后防大将,12分钟体能测试,他总是全队领跑的排头兵,而且还喊着口号,随着这个口号,全队很有节奏地顺利地闯过了这一关。
大王涛则担当起了全队的攻防转换输送炮弹的任务。国家队主帅高丰文曾形容大王涛是国内少见的能准确传出40米长距离低平球的队员。大王涛在中场的主要搭档就是李明,那年他血气方刚,充满了活力,满场到处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小王涛高而灵活,不仅头球了得,脚下活也很细。他和魏意民组成的一高一快组合,经常是对方重点盯防而防不胜防的第一攻击对象。
94年大连万达“全连班”夺冠,足以印证大连足球之城的名号。
<四> 比赛篇:双杀老霸主
话回前文,王健林在电视前观看大连万达和吉林三星的比赛。很快,锋线快马魏意民在十二分钟就打进了队史职业联赛首球。
但是,一个进球以后,大连队佛系的控球让王健林有些沉不住气,心中的怨气渐渐撒向非大连籍的主帅张宏根,认为他的打法把大连足球的气势磨灭了。就在王健林心生不满前,李明下半场伊始就再下一城。
终场前,小王涛也打进了一球,吉林队扳回一分,大连万达3-1取得职业联赛首胜。首轮战罢,大连万达与北京国安、上海申花和山东泰山同积2分,因为进球多的优势排名榜首, 成为进入中国足球职业化后的第一支领头羊!

不过,开门红的快感仅仅维系了一周,万达队就爆出足坛第一冷门。第二轮开赛第37分钟,韩文海把守的大门居然被沈阳六药攻破了。而上一战势不可挡的锋线组合却像弄丢了射门靴一般,白白浪射了1个多小时。
在王健林心中,球队就是要夺冠的,输给北辽足,南广州,西川足,东申花也就罢了,面对沈阳东药吃闭门羹,老王很是糟心。
看着电视画面中按部就班的张宏根,王健林的表情颇为复杂。本场之后,张宏根说了一句被载入中国足球发展史册的话:甲A无弱旅。
想要建立一个新王朝,就得打倒旧王者。第十轮面对辽足,王健林直接下重奖。在主场作战的万达队,凭借李明和高旭的进球,战胜了辽足。
两队第二次相遇时第二十一轮(倒数第二轮),那时的万达已经拿到赛点,只要取胜就能夺冠。
大连万达本场客场作战占据了场面主动,全场22次射门比对手多了7次,13次射正比对手多了5次,角球数6-4领先。
第34分钟,大连万达队内头号射手小王涛首开纪录;第90分钟,快马魏意民再下一城,将比分锁定为2-0。
因为广州太阳神在本轮客场0比1不敌八一,得到两分的大连万达领先优势扩大为4分,提前一轮夺得甲A元年冠军。
<四> 金主篇:重赏之下 必有勇夫
王健林,是中国足球职业化历史上第一位出手阔绰的老板。职业联赛热热闹闹踢起来了,至于什么是职业足球,并没有标准答案,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理解。作为老板,王健林对“职业化”的理解就是“用钱开路”。

所有俱乐部都在摸索着如何经营好一支职业球队时,大连万达先迈开一步,建立了奖罚分明的队规,“赢球奖”成为球迷眼中的一大焦点话题。
据说,王健林将比赛分成三个等级,奖金也随之划分为60万、40万和30万三个等级,打赢了就拿全额,平了拿一半,输了没钱。进一个球追加10万。
除了现金,王健林还给球员们发过纯金打造的金球,每个球都是300克的足量黄金打造,不过这种奖励在当年的万达队球员看来只能算是纪念。房子和奔驰级别以上的豪车才真正显现出王健林的管理方式。
1994年,万达还只是个小企业,王健林拿出几套万达自己开发的两室一厅的房子给球员作为奖励。
首战客赴吉林时,王健林还特意和球队说了奖金的事儿。球队首战告捷后,更衣室里就铺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百元大钞。

金钱的刺激,让老板成为了球队的主角,主帅反而像是个不重要的边缘人物。王健林在万达队替补席上,随着比赛波动而出现变化的表情,反倒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主教练”。
张宏根为此十分痛心,甚至常常以酒消愁。第二年,张宏根就被王健林“抬”上了总教练的位置,原教练盖增君则被老王说通、扶正了。
结语
一支球队,有时候能通过见微知著还原一个时代的真实面貌,这也是我们出本系列策划的初衷。
第一年的职业联赛,至少是单纯的。王健林虽然会进入替补席,但不会对主教练的用兵指手画脚,因为他内心对职业的另一重理解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比如夺冠庆功宴上,球队喝光了酒店的存酒,还是王健林亲自外出调酒,只不过等他回来时,很多人都躺在了桌子底下。
至少,那时还没有人觉得,球队只是一个人的玩物。
(乐德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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